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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寢+作繭自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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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寢+作繭自縛

蕭無諫兩手分別撐在孟緒身邊兩側。

然後慢慢俯身。

他靠得越來越近。

孟緒幹脆抱起了被子, 小半張臉藏去了錦被底。絨芯軟和,熱得那杏頰桃腮也越發嫣紅,艷氣無邊。

可因那一幅礙眼的背面, 這艷氣又好似小蕾深藏,等閑不許人見。

她今日實在累了,不想勾他挑弄他了!

也不想與他互演什麽情真情假。

蕭無諫沒回答她的問題,只是緊緊望註著那雙水殷殷的眼, “怕了?”

時而大膽,時而又這樣怯懼。

不,這何嘗不是一種大膽,她簡直是把抗拒他寫在了臉上。

就好像是撩撥他還是嫌棄他,全看她的心情。

不過, 這也是頭一個讓蕭無諫產生反思的女子。反思所謂男女之道,無非你強我弱, 想要她服軟其實也容易,只要比她更強勢猛進。

他知道怎麽治她了。

孟緒往後退仰,退得腰都快折了, 蕭無諫看的好笑, 幹脆把手伸進了被中, 找到那纖細的一握腰肢,控在指掌之間。

卻未挺身欺上, 而是把人放倒在床上。

替她掖了掖被子:“好好休息, 朕去看看卿卿的藏書,陪卿卿一起等結果。”

這是要留在這兒陪她的意思?

見人直身擡頭,往她的寢閨四下一望, 找到了書架所在的位置,就要邁步而去, 孟緒忙擡手扯住了他的衣角。

蕭無諫:“嗯?”

“陛下還沒回答妾,會不會為妾做主。”

其實她一開始並沒打算讓蕭無諫摻和到這件事中,也沒抱著希望一舉就能讓柔妃潰敗,可他既然都摻和進來了,那就得說清楚他的立場。

若是想包庇柔妃,息事寧人,這次她雖然沒法子和他對抗,但日後也總會找到他沒法再插手的辦法,連本帶利地向柔妃討還。

會討利息的,可不只有他。

蕭無諫沈默了一晌,“試探朕?”

可他並不為這試探生氣,反而笑起來:“可以。”

然後對她保證:“朕不會偏幫誰。人之所為,本就都有代價,縱然今日是不相幹的人與朕的枕邊人對上,朕也不會徇私。”

孟緒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枕邊人是指她還是柔妃,不過她已經得到了她滿意又意料之外的答案。

不吝誇道:“陛下是明君。”

蕭無諫卻不似那麽受用,反而冷了些目光:“朕未必是明君,但卻絕不會姑息養奸,更少幾分柔情熱腸,所以,”

他俯身摸上她的臉,輕刮了一下:“若想在朕身邊,卿卿的心,也要足夠硬才行。”

足夠硬,才不會受傷?

孟緒卷睫顫顫,笑了:“好,”她擡起皓雪清霜一樣的素腕,點叩在他胸前,回敬了一句:“但是若想妾伴在陛下身邊,陛下的心卻得足夠軟才行,妾喜歡…對妾心軟的男人。”

蕭無諫沒怪她僭越,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潑天膽色。他捉住那只手,塞回了絲錦作面的軟被之下。

難得朗聲笑道:“好,朕的心究竟會多軟,全看卿卿本事。”

*

時辰過午,侍奉過帝王與自家主子用膳,簌簌和瓊鐘就把孟緒的水粉脂膏都理了出來,孟緒愛美,這些瓶瓶罐罐品類雜細,足足裝滿了四五只一尺高、一尺寬的妝奩。

從庫房裏拿出那盒紅藍花胭脂的時候,簌簌捧著盯看了好久,心肝都在顫。

她不敢想象,這東西如果真到了主子臉上,主子會是什麽模樣。

簌簌本就擅長妝畫,當日樊才人驗過這胭脂中的毒素之後,大略地描述了毒發時的情形。簌簌便拿脂粉在孟緒臉上仿照著畫了假的創口。

可即便是自個兒親手捯飭出來的,仍是多看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。

此番既奉的是通曉闔宮的禦旨,這動靜自然也是瞞不住人的。

小全子一心想在柔妃那兒將功折罪,將那盒胭脂偷出來毀屍滅跡。可簌簌和瓊鐘寸步不離,屋子裏還有一幹宮人在場,他毫無下手的機會。

小祿子見他眼神鬼祟,不斷往簌簌和瓊鐘那兒瞟,走過來撞了一下他的胳膊,故意道:“哎,你說,陛下對主子怎麽這麽好?主子不過是過敏,陛下就來探望,還在咱們這兒留了這麽久,還對主子用的東西這麽上心——!”

他嘖嘖嘆道:“我們可真是跟對人了,以後還怕沒有好日子?你說是不是!”

小祿子語氣誇張,小全子聽著簡直腸子都快悔青了,幹巴巴附和道:“是是,咱們真是好福氣。”

他知道小祿子說得對,意嬪的好日子恐怕還在後頭,早知他就不那麽貿然去幫柔妃做事,弄得現在騎虎難下。

不過,既然已經和柔妃站在同一條船上了,他也沒法回頭了。畢竟他都幫柔妃下過毒,這是若是意嬪主子知道了,哪裏還有他的好果子吃?

得想法子抓緊調去仙都殿才是!

小全子不露聲色地靠近了那些胭脂水粉一點,正愁惱怎麽才能支開人動手,禦前來接收的人卻過來了。

隋安領著那幾個內侍搬東西的時候,看的都傻了眼,合著意嬪主子進宮帶了這麽多脂粉?

陛下還知會過他,要在這裏等驗出了結果再回太極殿。陛下他知道數目竟如此之多麽!也不知天黑前,太醫署的人能不能查的完?

簌簌不好意思地解釋道:“其實也是主子平日不常裝扮的緣故,這些東西許多都沒開封呢,也就越積越多了。前陣子過敏,又好些天都沒擦脂抹粉了。”

直到聽到這話,小全子才驀然反應過來,對啊,意嬪臉上過敏,那肯定是不能嚴妝打扮了,所以那毒才沒能挨上她的臉,又要如何毒發?這根本就不是他辦事不利!

會不會甚至直到此刻,意嬪她仍都不知道下毒的事,一切只是巧合。

至於鶯時,說不定就只是那賤骨頭誇大事實,也和自己抱著一樣的心思,想要在柔妃跟前邀功表現,沒想到反而害了自己。

想到這,他匆匆去往仙都殿,打算趕緊對康雲公公和柔妃娘娘說清楚此事,不能失了娘娘的信任。

還好,康雲見到他似乎並不生氣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奴才是有事要稟告。”小全子滿眼感激道:“公公不曾怪奴才?”

康雲張望了一下,帶人往僻靜處走去,好脾氣地道:“這事哪能怪你。不過現在鬧出這事,風頭太緊,往後你就莫要隨便來了。”

小全子一聽頓時心生警惕,琢磨起康雲這話是不是對他失望,想借故與他撇清幹系。

他趕忙快步跟上:“公公說的是,您的話奴才都記在心上呢。”

走得都更急了。

一路上也和康雲一樣,不時張望。所幸這條道人跡罕至,走出去老遠也不見個人影子。到湖樹幽深之處,兩人立定,小全子才敢小聲道:“公公,其實奴才對柔妃娘娘和您當真是一片忠心。奴才保證,意嬪不日就會染上那毒,柔妃娘娘的事,奴才怎麽都要給辦妥了。”

康雲不信道:“你能有什麽法子?”

小全子賠笑道:“意嬪這幾日過敏的事想必公公也聽說了,她沒機會梳妝打扮,故而僥幸逃過一劫。等過兩日大好了,可不就用上那棉撲了嗎?”

康雲還以為他真的能拿出什麽良策,結果他竟還以為意嬪至今蒙在鼓裏。

暗嗤了聲:“蠢東西!”

不過,他想起主子說過,小全子說不定是意嬪為了布下疑陣,而刻意拋過來的一枚假棋,實際上仍然效忠意嬪。

或許也不無道理。這不,至今還想偽裝,還想取信於他。

當然,是真投效還是假棋子,也不重要了。

如今這毒是無論如何都會被查出來了,吳寶林早有死志,又絕無二心,唯一能證明此事與娘娘有關的,也就一個小全子。

留不得。

小全子還想為自己申辯,卻沒註意到康雲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背後。

噗通一聲,水面銀花飛射。

這裏是t梁宮最荒僻的一角,園林都還未經修繕,不成雛形,只有野生的灌叢高過人頭頂,還有天然的一汪小湖,無風脈脈,一並把不谙水性之人呼救聲重重掩沒,最終沈溺。

康雲扯嘴一笑,他又為娘娘立了一功。

忽然,臉上落下冷濕的一滴。康雲擡手一抹,竟是下雨了。

*

晴了一整日,向晚的時候,忽然又下起了雨,春光也竟這樣陰晴不定。

蕭無諫在內間的書案前翻書。

今日雖是第一次來孟緒的寢閨,他卻早就猜得到她必定藏書頗豐。

剛進宮的時候,她不是帶了好幾箱籠?

只是,他本是想躲半日清閑,翻翻幾冊閑書便罷,沒想到她這裏除了山經水註,就是兵書史書。

一點也不似一個嬌艷嫵媚的女子會嗜愛的東西。

眼睛有些發酸,蕭無諫並指按了按眉心。

也不知那些太醫為何今日分外不頂用,至今未查出藏在那些脂粉中的毒物。

直到聽見榻上有翻身的響動,蕭無諫便知道,人多半醒了。

他起身,打算問人討要剩下的那半本行軍日志來看。

卻是下起了雨。

入夜的鐘鼓雖還未高鳴,可是夜色已經過早地吞蝕了這座皇城。

蕭無諫轉道走到雨窗邊,負手立著,看夜雨如註,天河倒瀉,把遠處宮燈的火光澆淋得模糊。

這時,身後傳來輕輕盈盈的腳步聲,應是人下地了。蕭無諫卻沒回眼,只是等她走近。

一邊等一邊聽,聽這雨聲襯得身後的人好似涉水淩波而來,心境竟微些恍惚。

忽而,雷霆鬥空,驚得一顆慘白的雨珠彈蹦在窗沿,借勢又起,細碎地撲上窗前男子的鼻峰。

如同乍然打在一株峭壁孤松上那樣,襯得帝王玉立的一身,竟也陡然凜冽肅殺起來。

身後的人久未說話,蕭無諫不解其意,冷聲問:“醒了?”

她依舊不言。

卻有一雙春雪般的藕臂,如今日晨早那樣,再度將他環合,綿綿抱上。

霧燈下,那臂膀寸腕寸玉,香色可憐,比亂雨入窗更為奪眼。

不過,再勾人,幾次三番如此行事,也膩。

然而那人只是靜靜貼面在他背上,卻沒有更多動作。

好像只是要借此融化他周身的沈冷。

良久,才柔聲開口:“其實,妾聽說過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麽?”他倒想聽聽,她又想說什麽。

孟緒思忖道:“先帝早年伐雍,常要親征,駐紮在山林野地也是常有的事。”

見帝王不為所動。

她繼續貼靠在他背上,輕道:“那時候,江都的水治還不如現在那麽好,每每夜裏下雨,總……”

話還未說完,手卻被帝王拂開。

他倏然反身,與她對視。

孟緒偏頭,有些疑惑。他卻驟然伸手,一臂攔腰,一臂托起她的膝彎,竟不容商量地將她打橫抱起。

孟緒才掙晃兩下,就聽見危險的警告:“別動。”

他就這麽抱著她,向榻上走去,似笑非笑:“朕有沒有說過,再撩撥於朕,朕便不會顧惜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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